成宮鳴（4）
關燈
小
中
大
成宮鳴（4）
35
“你那是什麽表情？”白河問。
“硬要說的話，”我思索再三，“大概是‘得到了在醋裏浸泡了兩年的檸檬居然是甜的這樣顛覆人類常識的發現’的表情。”
他問：“在醋裏浸泡了兩年的檸檬竟然是甜的嗎？”
我答：“當然不是。”
白河一噎，很快就找到了原因：“你在轉移話題。”
既然被發現了我也只能承認：“對啊，不然覺得有些尷尬。”
“為什麽？”白河半靠在旁邊的課桌上，用手掌撐著拖把的頂端，他將下巴支在手背上，從我的角度看不見他的表情，“我想我平時的表現應該不會讓你覺得我討厭你吧？”
“白河君平時的表現只是讓我覺得你討厭人類而已。”我說的是實在話。
“……嗤，你這個人啊——”聽到我的評論，白河竟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一會兒笑夠了，他才對我做出評價：“——實在是有夠惡劣的。”
36
雖然我確實是一個挺惡劣的人，但被當面這麽說多少還是有點……好像也沒什麽感覺。
“好了，結束之後要去部活，關於我的提議，你的答案是什麽？”白河看了一眼教室前面的鐘，“還有五分鐘。”
“唔。”最近為什麽大家都喜歡用“五分鐘”來作為時限？不過既然回歸正題，我問，“所以白河君是喜歡我的意思嗎？”
“嗯。”他承認得痛快，讓我又覺得很是微妙，這顯然造成了他的不滿，“所以為什麽又擺出這樣的表情？”
“我不能理解……”我皺著鼻子盡量壓下心情，“所以理由呢？”
白河直直地看了我一會兒，坦白道：“還挺中意你這種嘴上說著自己怕麻煩但實際上目中無人、誰都不在意的態度……所以說實話，如果你有一天喜歡上我了，我可能反而會失去興趣。”
“……白河君是，抖M嗎？”
“你說的是卡爾羅斯。”
“卡爾羅斯知道你在外面這麽說他嗎？”
“轉移話題一次就夠了，”白河再次回歸正題，“所以回覆是？”
“明明是你先提的。”我抿抿嘴，“還是算了，感覺很麻煩。”畢竟剛被父母教育過不要欺騙別人的感情……身體也不行。
原本以為他會淡淡回答一句“OK”然後此事到此結束，沒想到他對我的回答竟頗有不滿：“餵餵，我還沒有嫌你麻煩。”說得好像我麻煩過他一樣。
“因為啊，”我比出一根手指，“轉移註意力這種方式主要的依據是移情，喜歡白河君感覺和喜歡鳴差不多麻煩。”
再加上第二根手指：“而且白河君還沒有鳴那麽好糊弄。”
然後是第三根手指：“當然最重要的是，如果答應的話，總感覺最後我得負責的樣子。”
“因為不想負責嗎……”白河喃喃，再次對我做出評價，“好惡劣的發言。”
我嘆著氣重覆他的話：“是呀，好惡劣哦。”
“……你以為我在說誰。”
37
結束值日之後我跟著白河一起去棒球部的訓練場，我沒加入社團，習慣課後到這邊來看成宮練習，既然都要過來，就一起走了。以往不值日的時候一般是成宮來叫我，然後大家一幫子人一起走。
我習慣走最後面，白河也差不多，現在想來難道是因為喜歡我才跟著走在後面？
“……”一想到這件事心情又忍不住變得微妙起來。
“我說，”白河顯然不太滿意，“我喜歡你這件事對你來說有那麽困擾嗎？”
“雖然不是你的原因但是總而言之……是的。”
“惡劣。”他言簡意賅。
“品味糟糕。”我誠心評價。
38
畢竟是棒球強豪學校，雖然只耽誤了一點值日的時間，但訓練場外已經有許多來看練習的學生和校外人士，他們圍在鐵絲網外津津有味地看著在場內上做擊球、跑壘等練習的隊員。
我還是和以前一樣坐在對於別人來說算是擺設用的臨時觀賽臺的第一階，用手——今天要換左手——托著下巴支在膝蓋上發呆。
可能因為不來這裏也不知道要去做什麽，因此坐在這裏發呆也不覺得枯燥。畢竟就算在跟著成宮進入稻城實業之前，我中學的最後一年半也是跟在他身後參加青少棒度過的。
39
事情的最開始是由什麽引起的我已經記不太清了，可能是進路調查？又或者是無聊的“我的夢想”這樣的作文題目，反正大約是我發現了我與別人好像都不太一樣。
我沒什麽夢想，也沒什麽興趣愛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對未來沒有目標，對當下也沒有概念。於是對與我差不多完全相反的成宮十分看不順眼——或許不該用“於是”，但由於我是個惡劣的人，所以可以用這樣扭曲的邏輯。
差不多每天都挑成宮的刺、把他氣得跳腳。
由於另一個主人公叫做成宮鳴，所以這自然不是什麽以德報怨的故事，也沒有什麽他用溫柔包容我的劇情。只是單純的，我父母擔心我的刻薄把一個只是略有些幼稚的傲嬌鬼逼上違法犯罪的道路，所以將我的困擾告訴他了。
不出所料，成宮馬上獲得了精神上的勝利，得意洋洋地來我面前裝模作樣。
在我忍不住打他之前，大獨/裁者又開始獨斷獨行：“畢竟小咲是我重視的部下，那我就把我的目標分給小咲！
“我們一起去甲子園吧！”
41
那時的我雖然不感興趣，可也沒別的事可以去做，於是便跟著他一起去青少棒、心不在焉地看比賽、在賽後他來討要時遞上一瓶運動飲料。
40
可是我們已經去過甲子園了。
就算高中一年級那次不算，去年的夏天，成宮也真正地作為ACE帶領全隊再次踏上那座舞臺。
我們的目標已經達成，也已經結束了。
41
“小咲，飲料——”
我回過神，從包裏拿出買好的運動飲料給過來要水的成宮。他擰開瓶蓋之後暢快地一口氣喝完：“小咲明天的牛奶還喝巧克力味的嗎？昨天早上看到自動販賣機有新出哈密瓜味的，要試試嗎？”
“那就哈密瓜味吧。”我不甚在意地做決定。
“手好一點了嗎？”
“答案和三小時前你問的那次一樣。”
“沒有就沒有嘛，我是在關心你誒！”
“憑借常識也知道不會在三個小時裏突然變好。”
成宮氣呼呼地“哼”一聲，又不由分說地拉我的手小心檢查：“不用木板固定能行嗎，萬一骨頭長歪了怎麽辦？小咲的手好冷啊。”他便又自作主張地用右手拉住我的左手幫我暖手。
期間卡爾羅斯和矢部浩二路過，只隨意地揮揮手：“先走了，鳴。”
“哦。”成宮應聲之後又轉回頭來，看到我盯著他看，開始的時候還一臉的莫名其妙，逐漸的，他似乎終於想起來就在沒多久之前我向他承認了我喜歡他這件事。
他緊緊地皺著眉頭想要繃住表情，卻阻止不了紅色勢如破竹地染透他的耳尖。
“醫生說再過兩周就可以正常活動了，沒有問題。”我回答他關於手的問題。
“嗯……哦。”成宮心不在焉地應聲。他別開視線，一會兒看地上的磚縫，一會兒看我放在臨時看臺上的包，手上卻磨磨蹭蹭地將手指扣進我左手的指縫，把捂手的動作改成牽手。
牽住之後他馬上轉頭看另一邊裝作無事發生，卻被有些發顫的聲音暴露了有多緊張：“走、走吧小咲，可以去吃、吃飯了。”
我無動於衷：“你忘了棒球部有單獨食堂嗎？”
“……”很顯然，他忘了。
但是他並沒有松開手，固執地站在原地不說話。我在心裏估算了一下讓成宮現在就松手，他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吵鬧的幾率有多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說：“我陪你到門口。”
“唔。”成宮小聲嘟噥，“也、也行吧，真是的，小咲太黏……”他感覺到我要抽手，連忙加重力度抓住我的手，把後半句話咽了下去。
42
成宮拉我站起來，幫我拿上包，拉著我一起往棒球部的集體宿舍走。
我們很少這樣並肩走，多數時候都是他走在前面，我跟著，即使是已經知道目的地的時候。我似乎剛剛意識到成宮已經比我高大半個頭，一時竟有些混亂，仿佛記憶出現了錯誤。
成宮在我心中總和習慣聯系在一起。我已經習慣他傲嬌嘴硬的性格、一點就燃的脾氣，也已經習慣從我熟悉的角度去看待他，當發現不同於“理所當然”的印象時，竟覺得他有些陌生。
隱約地覺得事情的走向在往我不熟悉也不了解的範疇去，想要阻止卻不知該從何開始。
習慣、習慣、習慣。
我在心裏默念三遍，將這種微妙的心情壓了下去。
43
棒球部距離訓練場實在不遠，就算成宮磨磨蹭蹭的，兩分鐘也就到門口了。這次我再抽手，他雖然撅著嘴一臉的不高興，但沒有硬不松手。
“走了。”我隨口說完就準備轉身。
“你就這樣走了？”成宮對我的冷漠非常不滿，“你都不會不舍得我嗎？”
我表示：“完全不會。”
他嘴撅得可以掛油壺：“還說喜歡我，明明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
我想我就是性格惡劣，明明可以有一萬種方法糊弄過去，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徹徹底底地反駁他：“表現過的。”
“什麽時候？騙人！”
“新年，在家裏的時候，”我平鋪直敘，“在你‘睡著’的時候‘偷偷’親了你一下。”
“……”成宮頓時楞在原地，連脖子帶臉紅了個遍，勉強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於是這一次小小的口角又是我贏了。
44
“好了，我走了。”我隨手揮了揮，轉身準備去便利店買點吃的。
“小咲……”
身後傳來成宮的聲音，於是我又停住腳步轉回去：“還有事嗎？”
他兩步走到我面前，雖然臉還紅著，但沒有躲避我的視線，湛藍色的眼睛在路燈的照耀下亮得嚇人。他四周看了看沒人，才略低頭湊近我親了一下我的額頭，馬上退開去，不自然地用手掩著嘴，嘴硬道：“還、還給你的……我回去了！”
說完他扭頭往棒球部集中宿舍裏的食堂走。
我也沒說要還吧？不等我把話說出口，就看見他直直地撞上了食堂的玻璃門發出“咚”的聲音，馬上又手忙腳亂地開門沖了進去。
……算了，反正是我贏了。
45
唔……我擡手摸了摸額頭被親的位置。
嘴唇原來比手指要軟這麽多嗎，那當時如果用手指戳成宮一下應該會被拆穿吧？我不合時宜地想。
……有點燙。感覺好奇怪……當時要是躲開就好了。
那是成宮鳴，習慣，習慣。我輕呼一口氣，收回手轉身往便利店的位置走，一邊壓下古怪的心情。可還是會覺得額頭被親的位置在凸顯自己的存在感。
他動作也不快，當時躲的話應該能躲開的……這麽想著走過一小塊路燈沒有照到的位置，黑暗中有人影往外跨出一步，語調涼涼的：
“這就是春野同學你停止習慣去關註鳴的方式嗎？”
是白河。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35
“你那是什麽表情？”白河問。
“硬要說的話，”我思索再三，“大概是‘得到了在醋裏浸泡了兩年的檸檬居然是甜的這樣顛覆人類常識的發現’的表情。”
他問：“在醋裏浸泡了兩年的檸檬竟然是甜的嗎？”
我答：“當然不是。”
白河一噎，很快就找到了原因：“你在轉移話題。”
既然被發現了我也只能承認：“對啊，不然覺得有些尷尬。”
“為什麽？”白河半靠在旁邊的課桌上，用手掌撐著拖把的頂端，他將下巴支在手背上，從我的角度看不見他的表情，“我想我平時的表現應該不會讓你覺得我討厭你吧？”
“白河君平時的表現只是讓我覺得你討厭人類而已。”我說的是實在話。
“……嗤，你這個人啊——”聽到我的評論，白河竟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一會兒笑夠了，他才對我做出評價：“——實在是有夠惡劣的。”
36
雖然我確實是一個挺惡劣的人，但被當面這麽說多少還是有點……好像也沒什麽感覺。
“好了，結束之後要去部活，關於我的提議，你的答案是什麽？”白河看了一眼教室前面的鐘，“還有五分鐘。”
“唔。”最近為什麽大家都喜歡用“五分鐘”來作為時限？不過既然回歸正題，我問，“所以白河君是喜歡我的意思嗎？”
“嗯。”他承認得痛快，讓我又覺得很是微妙，這顯然造成了他的不滿，“所以為什麽又擺出這樣的表情？”
“我不能理解……”我皺著鼻子盡量壓下心情，“所以理由呢？”
白河直直地看了我一會兒，坦白道：“還挺中意你這種嘴上說著自己怕麻煩但實際上目中無人、誰都不在意的態度……所以說實話，如果你有一天喜歡上我了，我可能反而會失去興趣。”
“……白河君是，抖M嗎？”
“你說的是卡爾羅斯。”
“卡爾羅斯知道你在外面這麽說他嗎？”
“轉移話題一次就夠了，”白河再次回歸正題，“所以回覆是？”
“明明是你先提的。”我抿抿嘴，“還是算了，感覺很麻煩。”畢竟剛被父母教育過不要欺騙別人的感情……身體也不行。
原本以為他會淡淡回答一句“OK”然後此事到此結束，沒想到他對我的回答竟頗有不滿：“餵餵，我還沒有嫌你麻煩。”說得好像我麻煩過他一樣。
“因為啊，”我比出一根手指，“轉移註意力這種方式主要的依據是移情，喜歡白河君感覺和喜歡鳴差不多麻煩。”
再加上第二根手指：“而且白河君還沒有鳴那麽好糊弄。”
然後是第三根手指：“當然最重要的是，如果答應的話，總感覺最後我得負責的樣子。”
“因為不想負責嗎……”白河喃喃，再次對我做出評價，“好惡劣的發言。”
我嘆著氣重覆他的話：“是呀，好惡劣哦。”
“……你以為我在說誰。”
37
結束值日之後我跟著白河一起去棒球部的訓練場，我沒加入社團，習慣課後到這邊來看成宮練習，既然都要過來，就一起走了。以往不值日的時候一般是成宮來叫我，然後大家一幫子人一起走。
我習慣走最後面，白河也差不多，現在想來難道是因為喜歡我才跟著走在後面？
“……”一想到這件事心情又忍不住變得微妙起來。
“我說，”白河顯然不太滿意，“我喜歡你這件事對你來說有那麽困擾嗎？”
“雖然不是你的原因但是總而言之……是的。”
“惡劣。”他言簡意賅。
“品味糟糕。”我誠心評價。
38
畢竟是棒球強豪學校，雖然只耽誤了一點值日的時間，但訓練場外已經有許多來看練習的學生和校外人士，他們圍在鐵絲網外津津有味地看著在場內上做擊球、跑壘等練習的隊員。
我還是和以前一樣坐在對於別人來說算是擺設用的臨時觀賽臺的第一階，用手——今天要換左手——托著下巴支在膝蓋上發呆。
可能因為不來這裏也不知道要去做什麽，因此坐在這裏發呆也不覺得枯燥。畢竟就算在跟著成宮進入稻城實業之前，我中學的最後一年半也是跟在他身後參加青少棒度過的。
39
事情的最開始是由什麽引起的我已經記不太清了，可能是進路調查？又或者是無聊的“我的夢想”這樣的作文題目，反正大約是我發現了我與別人好像都不太一樣。
我沒什麽夢想，也沒什麽興趣愛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對未來沒有目標，對當下也沒有概念。於是對與我差不多完全相反的成宮十分看不順眼——或許不該用“於是”，但由於我是個惡劣的人，所以可以用這樣扭曲的邏輯。
差不多每天都挑成宮的刺、把他氣得跳腳。
由於另一個主人公叫做成宮鳴，所以這自然不是什麽以德報怨的故事，也沒有什麽他用溫柔包容我的劇情。只是單純的，我父母擔心我的刻薄把一個只是略有些幼稚的傲嬌鬼逼上違法犯罪的道路，所以將我的困擾告訴他了。
不出所料，成宮馬上獲得了精神上的勝利，得意洋洋地來我面前裝模作樣。
在我忍不住打他之前，大獨/裁者又開始獨斷獨行：“畢竟小咲是我重視的部下，那我就把我的目標分給小咲！
“我們一起去甲子園吧！”
41
那時的我雖然不感興趣，可也沒別的事可以去做，於是便跟著他一起去青少棒、心不在焉地看比賽、在賽後他來討要時遞上一瓶運動飲料。
40
可是我們已經去過甲子園了。
就算高中一年級那次不算，去年的夏天，成宮也真正地作為ACE帶領全隊再次踏上那座舞臺。
我們的目標已經達成，也已經結束了。
41
“小咲，飲料——”
我回過神，從包裏拿出買好的運動飲料給過來要水的成宮。他擰開瓶蓋之後暢快地一口氣喝完：“小咲明天的牛奶還喝巧克力味的嗎？昨天早上看到自動販賣機有新出哈密瓜味的，要試試嗎？”
“那就哈密瓜味吧。”我不甚在意地做決定。
“手好一點了嗎？”
“答案和三小時前你問的那次一樣。”
“沒有就沒有嘛，我是在關心你誒！”
“憑借常識也知道不會在三個小時裏突然變好。”
成宮氣呼呼地“哼”一聲，又不由分說地拉我的手小心檢查：“不用木板固定能行嗎，萬一骨頭長歪了怎麽辦？小咲的手好冷啊。”他便又自作主張地用右手拉住我的左手幫我暖手。
期間卡爾羅斯和矢部浩二路過，只隨意地揮揮手：“先走了，鳴。”
“哦。”成宮應聲之後又轉回頭來，看到我盯著他看，開始的時候還一臉的莫名其妙，逐漸的，他似乎終於想起來就在沒多久之前我向他承認了我喜歡他這件事。
他緊緊地皺著眉頭想要繃住表情，卻阻止不了紅色勢如破竹地染透他的耳尖。
“醫生說再過兩周就可以正常活動了，沒有問題。”我回答他關於手的問題。
“嗯……哦。”成宮心不在焉地應聲。他別開視線，一會兒看地上的磚縫，一會兒看我放在臨時看臺上的包，手上卻磨磨蹭蹭地將手指扣進我左手的指縫，把捂手的動作改成牽手。
牽住之後他馬上轉頭看另一邊裝作無事發生，卻被有些發顫的聲音暴露了有多緊張：“走、走吧小咲，可以去吃、吃飯了。”
我無動於衷：“你忘了棒球部有單獨食堂嗎？”
“……”很顯然，他忘了。
但是他並沒有松開手，固執地站在原地不說話。我在心裏估算了一下讓成宮現在就松手，他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吵鬧的幾率有多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說：“我陪你到門口。”
“唔。”成宮小聲嘟噥，“也、也行吧，真是的，小咲太黏……”他感覺到我要抽手，連忙加重力度抓住我的手，把後半句話咽了下去。
42
成宮拉我站起來，幫我拿上包，拉著我一起往棒球部的集體宿舍走。
我們很少這樣並肩走，多數時候都是他走在前面，我跟著，即使是已經知道目的地的時候。我似乎剛剛意識到成宮已經比我高大半個頭，一時竟有些混亂，仿佛記憶出現了錯誤。
成宮在我心中總和習慣聯系在一起。我已經習慣他傲嬌嘴硬的性格、一點就燃的脾氣，也已經習慣從我熟悉的角度去看待他，當發現不同於“理所當然”的印象時，竟覺得他有些陌生。
隱約地覺得事情的走向在往我不熟悉也不了解的範疇去，想要阻止卻不知該從何開始。
習慣、習慣、習慣。
我在心裏默念三遍，將這種微妙的心情壓了下去。
43
棒球部距離訓練場實在不遠，就算成宮磨磨蹭蹭的，兩分鐘也就到門口了。這次我再抽手，他雖然撅著嘴一臉的不高興，但沒有硬不松手。
“走了。”我隨口說完就準備轉身。
“你就這樣走了？”成宮對我的冷漠非常不滿，“你都不會不舍得我嗎？”
我表示：“完全不會。”
他嘴撅得可以掛油壺：“還說喜歡我，明明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
我想我就是性格惡劣，明明可以有一萬種方法糊弄過去，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徹徹底底地反駁他：“表現過的。”
“什麽時候？騙人！”
“新年，在家裏的時候，”我平鋪直敘，“在你‘睡著’的時候‘偷偷’親了你一下。”
“……”成宮頓時楞在原地，連脖子帶臉紅了個遍，勉強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於是這一次小小的口角又是我贏了。
44
“好了，我走了。”我隨手揮了揮，轉身準備去便利店買點吃的。
“小咲……”
身後傳來成宮的聲音，於是我又停住腳步轉回去：“還有事嗎？”
他兩步走到我面前，雖然臉還紅著，但沒有躲避我的視線，湛藍色的眼睛在路燈的照耀下亮得嚇人。他四周看了看沒人，才略低頭湊近我親了一下我的額頭，馬上退開去，不自然地用手掩著嘴，嘴硬道：“還、還給你的……我回去了！”
說完他扭頭往棒球部集中宿舍裏的食堂走。
我也沒說要還吧？不等我把話說出口，就看見他直直地撞上了食堂的玻璃門發出“咚”的聲音，馬上又手忙腳亂地開門沖了進去。
……算了，反正是我贏了。
45
唔……我擡手摸了摸額頭被親的位置。
嘴唇原來比手指要軟這麽多嗎，那當時如果用手指戳成宮一下應該會被拆穿吧？我不合時宜地想。
……有點燙。感覺好奇怪……當時要是躲開就好了。
那是成宮鳴，習慣，習慣。我輕呼一口氣，收回手轉身往便利店的位置走，一邊壓下古怪的心情。可還是會覺得額頭被親的位置在凸顯自己的存在感。
他動作也不快，當時躲的話應該能躲開的……這麽想著走過一小塊路燈沒有照到的位置，黑暗中有人影往外跨出一步，語調涼涼的：
“這就是春野同學你停止習慣去關註鳴的方式嗎？”
是白河。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